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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梦——石节子十年文献展


谁的梦——石节子十年文献展


点开视频  走进“谁的梦-石节子十年文献展”




随访石节子美术馆发起人靳勒

石节子村民李保元

策展人崔灿灿

展览出品人孙永增


2019年3月15日,“隋建国艺术基金会”公众号小编,在北京798艺术区白盒子艺术馆“谁的梦-石节子十年”布展现场对石节子美术馆发起人靳勒、石节子村民李保元、策展人崔灿灿和展览出品人孙永增进行了随访,以下是随访整理文字:



随访石节子美术馆发起人:靳勒


石节子村村长、石节子美术馆馆长靳勒


问:当初您为什么以一个美术馆来定位石节子村?

靳勒:这个说来话长,是从98年到中央美院, 2000年毕业之后,我回到村里面,回到学校,所以这两年实际是重新对艺术有一个理解跟定义,两年的学习正好是以前可能还是一个传统意义上做雕塑的,到隋建国老师这儿学习了两年,作为他的研究生,重新对艺术有一个新的理解。具体的这种理解是更现实的,就是从北京回到兰州,又回到石节子,随着三地跑的时候让你能感觉到艺术能不能跟村庄发生一种关系,所以有这么一个理解之后,我就决定尝试先把自己的作品能够跟这个村庄有一种关系,所以08年我就决定让整个自然村庄成为一个美术馆。  实际上我是一开始根本没有什么预期的,只是愿意做这个事情,这个事情怎么样做或者是不是说我设想好了怎么样怎么样,就是我从一开始我们就想我们一起到底还能做什么,就是怎么样把这个村庄通过每年办一些艺术活动,然后能够让村民参与到艺术之中,然后能够让他们通过艺术也能够思考,然后还可以他们理解的艺术,也可以他们去创作。


展览现场


石节子十三户全景和石节子苹果


问:在这个美术馆有一句很重要的话“艺术重要雨水更重要”,在您的角度您觉得是雨水更重要还是艺术更重要?

靳勒:我认为两者都重要,在这么一个小山村来说雨水重要,艺术更重要,我可能反过来去理解这句话。

    

展览现场


“一起飞”项目文献


问:作为石节子的村长和美术馆的关系,您对自己的艺术家身份还有留恋吗?

靳勒:实际上你做了这么多年的艺术,说留恋不留恋,对我今天来说我认为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意做这样的一个事情。通过艺术能够跟更多的村民,我们一起把这个美术馆做好。作为一个艺术家出身的这种身份的转化,实际上可能是从2008年就开始了。村民相信我,认为我还是石节子的村民,所以大家选我当这个村长,对于我来说,这实际上我也没想,就是说这个村长到底干什么,至少从大家的心愿里边感觉到还是希望我能给村里面办点儿事情,他们推选我当这个村长。对于村长来说,他又是一个自然村的,也没有拿政府的工资,他完全是一个,他不是一个行政村的,我们村就是一个自然村,所以在这个村里面,村民叫我村长或者是老师,这个身份实际上很早,我认为都不重要,当然自己可能认为还是一个艺术家。美术馆非营利机构真正的成立之后,这个身份得有一个转变,这个转变就是说你以前,你完全是一个独立艺术家的一个身份,你是一个在工作室里面工作只想着自己的艺术怎么样创作,既然是一个美术馆的馆长,那就要想着整个馆里面的一些具体的一个事情,包括村里面的事情,实际上这么多的身份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更多的去做一些事情,能够通过艺术,通过举办一些艺术活动,能够让这个村庄发生一个深刻的变化。



2008-2018艺术项目文献墙


“一起飞”艺术家高峰与村民靳彩琴《是你的也是我的》石节子土崖浮雕3D缩小模型


实际上我们那面的传统文化,我认为可能在中国哪个村都差不了多少,当代艺术最有意思的一点就是它是一个门槛低的,只要是有想法,你都可以做到,它也不需要更多的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技巧,你要画油画你肯定要经过三年、五年甚至十年的训练,做雕塑可能更长,然后拍照片、做摄影,你可能得需要基础的这种技术的学习,村民没有这么样的一个机会,当代艺术恰恰是这种只要你有想法,你的想法有意思,然后你可以把什么样的现成品都可以变成你的作品,所以这样没门槛,但是要有想法,这个村庄可能更适合于当代艺术,让村民知道艺术实际上还这么好玩,艺术还可以改变我们的生活。


问:谢谢!



随访:石节子村民李保元


石节子村村民李保元


问:当初为什么选择投票给靳勒,选他来当村长?

李保元:选举的时候,因为他是一个做雕塑的艺术家,村民都不会,所以大伙儿选举靳勒当村长。

    

问:这十年,石节子村因为艺术发生了很多的变化。你个人在这十年里边因为艺术给你带来了哪些改变呢?

李保元:水拉上了,弄了绿化了,灯搁上了村里来的人多了,关注的人多了,这是给我带来的好处。

    

石节子美术馆新Logo设计(葛非、王新)

闫冰捐赠石节子美术馆的油画


十年建设-现代化基础改造文献


十年生活-村民生活和艺术的改变文献


问:对于您个人的生活呢?

李保元:我的生活还是有一些改变的,我是一个农民,还是要物质。种庄稼嘛,庄稼种好了,今年就收成好。也要靠打工,供自己的孩子上学。

    

石节子美术馆艺术衍生品T恤衫

“到石节子去”胸牌


问:如果将来现在村子越变越好,将来富裕的话您是愿意去城里打工生活还是愿意留在村里?

李保元:我还是愿意留在村里。我是村里长大的,而且村里有美术馆,我还是留在村里高兴。外面……其实你没有田了,你又联系不到工作……我想反而是在村里好。



随访策展人:崔灿灿


策展人崔灿灿


问:作为策展人,想请你介绍一下你从哪个角度来梳理石节子这十年的这个成绩?

崔灿灿:首先有一个基础线索就是十年基础的一个发生,它有很多具体的人、事、物来构成。就像你面对一棵树的生长,那么从它的根茎开始到它的树干、到它的叶子、到它每年春天的发芽、秋天的结果,它有这样的一个变化和生长的一个过程。所以说第一步是先给它一个稳定的对它的变化和生长的一个记录。


石节子2008-2018大事记(赵晨书写)


其次这个角度是关于展览的名字是谁的梦,谁的主体?为什么要强调这个呢?因为2011年之后中国的乡建非常多,但绝大多数的乡建都是以一个知识分子或者说一个文人的梦想展开。他们关于乡村有一套自己的想象和自己的理解。就像我们举个例子说,很多文人可能希望乡村是一个月朗星疏,是一个文人化的,是一个抒情化的,是一个中国画的某个图景。但是其实中国的乡村不是这样的。中国的乡村承受着巨大的资源的不平等,然后制度的缺陷、社会的不公平,以及它的失语化和沉默化。那么这个时候就产生了讨论:乡建是知识分子发出的一个梦想呢?还是一个村民本身发生的梦想? 

我们确立的一个概念就是以村民作为主体,以村民的梦想作为主体,所以这个展览的名字就是“谁的梦”。那么“谁的梦”是谁的呢?村民的梦想是大家一起共同商议的梦想,不是知识分子居高临下的精英化的梦想,也不是知识分子有一个梦想让村民去完成,而是村民的梦想和大家一起去分享,然后大家试图去给村民解决这个梦想,然后实现村民的梦想。

   

 十年互动-村民交流和对外考察文献


问:它建立在一个黄土地上的石节子村,从村民发起的这个梦想,我想问一下为什么它不是我们所理解的,它是以这个地方的传统或者是民间的这种艺术形态出现,反而是当代艺术在这个地方生根落地呢?

崔灿灿:它有一个关于地理地貌和历史的一个问题。就像我们去江南,很多农村是鱼米之乡,它有家学,就像以前古代的官员到了一定年龄都要告老还乡。告老还乡去干嘛呢?去治学,去建祠堂,他会在一个地方留下一套宗族传统和一套礼教传统。但是如果你真的到西北去看,这个地方没有这些。他不是一个典型的那么有宗族文化、有传统文化的地方。

  第二个是因为西北的自然条件非常恶劣,缺乏水资源。所以为什么村民要说艺术重要、雨水更重要。在我们去西北的很多地方,就是石节子其实它具有更广泛的象征性。在中国绝大多数的农村都面临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既没有资源,又没有历史,又没有传统。其实西北是一个移居社会,是当年中原人迁到那里去住,是多民族混合的结果,他不像我们说的中原地区文化传统那么重。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从现实来说,他的物质水准和它的基础水准和东西部有巨大的差异。比如我们说你在江南的或者说在山东这个地方一个村的水问题解决了,一个农村的农作物问题就解决了。而在石节子,你在那个地方就是没有办法,能做的就是尝试种植所有的农作物。我们举一个例子,如果你在东北有一亩地,你一亩地的产量远远大于在西北四到五亩地的产量。因为西北的土地太贫瘠了,所以这个时候村民的梦想,这样一个在黄土地上的梦想,就是一种农村和农村之间的不平衡,这是一点;第二点,我觉得就是生存现状成为他们的第一问题。就像我们经常谈文化、谈历史、谈政治、谈社会,所有的前提是生存权为第一权利。生存权是什么?是一个人享受着雨水、享受着阳光,享受着农作物给他带来的口粮,说这是一个口粮,也是石节子村原有在没有艺术之前的一个特色。

 那另外一个:为什么是当代艺术去石节子呢?我觉得很重要的一点是当代艺术的立场、视野和方式。当代艺术更多关注的是人的生存、处境和现状。当代艺术更具备现实感,而如果我们说搞几个非物质文化遗产专家去,他可能更关心的是文化本身,他不关心文化和人的断裂。举个例子,我们可以保护传统文化,我们可以保护传统艺术,可问题是传统的艺术并不能解决村民的生存问题。甚至某个程度来说,传统文化对生存是非常不公平的。我为什么要这样讲呢?比如说以前我们看到的一个古代的祠堂,这样的一个祠堂是一个宗族耗费多少财力和人力,它是权力的象征,也是荣耀的象征,它也是一种垄断和集权。可是在这么贫瘠的地方,传统能做什么呢?它做不了什么,当然它也没有存在。如果有的话,我觉得可能也是一个发展的路线。所以我觉得当代艺术很重要的一点是它对社会现场,对中国的现实,对我们的处境的关注,决定了这是当代艺术的一个视野。

   

 十年互动-村民交流和对外考察文献


问:世界上有很多一个美术馆激活了一座城市这样的故事和案例,你觉得像石节子这样的美术馆,会不会在将来也激活和改变西北农村一些传统文化的方式和习惯呢?

崔灿灿:我想去相信可能是这样,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其实很大的一个问题是今天我们做了一个石节子十年的展览,但最大的考验是在未来的十年。我们说即便你把水通上、电通上、路通上,它跟幸福也是两件事,它跟快乐也是两件事,它跟人的对文化的追求、对困境作出的批判,也是两件事。所以我觉得就像我们说一个地方它的一个未来的发展是未知数,但是我觉得艺术可能给它带来希望。当代艺术对石节子来说是什么?是一种希望,是一种改变的可能,有点儿像是我们想要相信的一种愿景。但是它未来能不能实现?那是一个未知数,而且也需要更多的人去这样做。反过来说,石节子就像我刚才说的,它是一个象征。中国还有更广泛的农村、更广阔的现实问题,我们不是解决一个村子就能解决所有的现实,我们当代艺术也不是只是针对石节子一个地方,它应该针对更广阔的语境和更宽广的一个现实空间。



随访展览出品人:孙永增


展览出品人孙永增


问:请问您为什么选择在北京画廊周的期间举办石节子这十年实践的一个展览?

孙永增我觉得石节子这十年是非常有意义和非常有价值的。就像策展人提到的中国当代艺术正处于转型期,中国当代艺术面临着各种各样多元的关注方向和问题。我觉得这个展览是在整个画廊周期间最独特的一个展览。在画廊周期间,大家可能在关注艺术收藏、艺术消费或者是其他艺术学术的问题,而当代艺术的一个重要方向就是关注中国广大的社会和乡村的问题。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去关注的方向,也是当代艺术在这个阶段提出的一个可能性,这个时候拿来讨论是非常有价值的。

   

开幕式著名艺术评论家栗宪庭(中)发言


开幕展览现场


左起:靳勒、崔灿灿、隋建国、孙永增


问:艺术的乡建在这些年也是一个非常热门的问题,您怎么看在这些艺术乡建活动中艺术家还有村民和当地政府的关系?

孙永增:我觉得艺术家,尤其是当代艺术家,用一种人文关怀的方式介入乡建并引起社会各领域的广泛关注,进而也引起了政府的一些关注。各领域很多都在介入乡建,尤其是在石节子这个项目当中,我看到的是引导村民参与其中。以艺术的方式让村民不仅仅是经济和生活物质的状态发生改变,更重要的是精神状态,或者是观念上发生持续的改变。我想这是一个更有深远意义的一种实践方式。


开幕式合影

左起:刘伟伟、葛磊、曹茂超、左义林、王庆松、靳世林、李保元、靳勒、许多多、崔灿灿、包泡、栗宪庭、隋建国、孙永增、王新、琴嘎、葛非、赵晨、胡罡、张兆宏